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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料峭】日落大道

影戏


  贺峻霖和严浩翔分手之后,日子过得青云直上,升职加薪滚滚桃花。我们都以为这些普罗大众爱不释手的金钱权力和美色可以让人摒弃绝大部分痛苦。分手而已,不过如此。

  然而贺峻霖此人,总是在不该纠结的时候纠结,在该放手的时候死活不松手,即使坐在五百万大平层里,照样怅然若失。手机列表里想请他喝酒的和 想被他请喝酒的从他家门口排到拉斯维加斯,而贺峻霖依然自如穿过万亩花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绿叶。

  今天是他生日,我们一帮朋友被他邀请来听他站在电视柜上讲脱口秀。贺峻霖语言天赋了得,逗得大家笑得死去活来,中间他手机响了,他跑下去接了通电话,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生日、前男友、电话,还要再补充一条,三年前,他们是在贺峻霖生日那天分手的。

  “听听,多损一孙子!”丁妙妙最近痴迷于举铁,娃娃脸姑娘绷起一大块肱二肱三头肌,严浩翔要是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绝对能让他竖着进门横着出去。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长得帅了点吗?”丁妙妙恨铁不成钢,恨贺峻霖不成海王,“姐当初给你说什么来着?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

  贺峻霖捂着脸,泪水从从指缝里掉出来,声音闷闷的,“他说他在我家楼下。”

  “什么——”

  我们齐齐挤到窗边,伸着脖子往下看,只见小花坛那里站着一人,顶着一头奶奶灰锡纸烫,想看不见都难。他手里没拿花,没拿钻戒,脚边没有围成心形蜡烛,只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贺,你要下去吗?”我一回头,转眼间贺峻霖已穿戴整齐扶着墙在玄关换鞋。我们的目光或探究或不忍,犹如一把巨大的道德之剑噗呲插进贺峻霖心口,他闭了闭眼,随即慷慨激昂道:“下周末我请所有人吃海底捞。”

  丁妙妙忧心仲仲地望着他,“我可以借你粉扑用用,宝贝。你眼睛红的像个兔子。”

  贺峻霖心想,这算什么,比这难看一万倍的他都见过。于是他摆摆手,义无反顾地出门了。

  

  而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好聚好散各回各家,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瘫着,等待下周末把贺峻霖吃到破产。

  不按理说的话,我们就会猫着腰蹲在喷泉后头,偷听贺峻霖和严浩翔讲话。

  严浩翔问,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呢?

  贺峻霖火力全开,堪称出口成章,“当初是你要出国,是你提的分手。怎么,这世界只允许你甩开别人,不允许别人不搭理你?你算老几?”

  严浩翔定定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原因的。”

  贺峻霖不说话了。

  严浩翔继续道:“你现在……还喜欢我,对吗?”

  “臭不要脸!看老娘……”丁妙妙差点一个滚地侧翻闪亮出场,被我及时扒拉回去。

  “是又怎么样呢?”贺峻霖兀自笑笑,“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可是我们已经结束了,严浩翔。喜欢你对于我来说只是变成了一种习惯,离开你我也不会死,相反,我过得很好。”

  “可能将来我会喜欢别人,当然我也有可能继续喜欢你。”贺峻霖露出一副讽刺的表情,“但是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关心我喜欢谁,我现在只关心我的账户余额。”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贺峻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往回走了。

  几分钟后,我们的群聊里出现了一条不容忽视的艾特全体成员:我们家小区的喷泉是晚上七点半准时开喷,你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逃窜。

  时也命也,下一秒我便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贺峻霖的家里。

 

  贺峻霖切分好了蛋糕,伴着楼下音乐喷泉的伴奏,我们围着他坐成一圈,准备听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贺峻霖和严浩翔从认识到相处再到恋爱,直到分手,都是很平淡的。他们是一个高中的同学,毕业后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院系,大三的暑假严浩翔去了加拿大。在走的前一天,严浩翔陪贺峻霖补过了生日。因为他生日当时正好在期末,那天连着考了三门专业课,实在没心情,遂挪到放假之后。

  他没有告诉我们严浩翔到底为什么突然去加拿大,反正我们都心知肚明,肯定是在一个让他们两个都无法做出选择的情况下,严浩翔选择出国分手,所以贺峻霖也就只能别无选择地选择原谅了他。这段恋情结束的仓促又荒唐,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峻霖都仿佛在做梦。梦里的都是假的,没有严浩翔的生活,是假的。

  “其实我和严浩翔都不会撒谎。”贺峻霖挖掉最后一口蛋糕,淡淡道,“我知道他今天说的是真的,他知道我说的是假的。这就足够了。”

 

  结束了吗?还没有。据我所知,后来严浩翔天天来我们公司楼下等贺峻霖下班,直到有一天我在地下车库看见贺峻霖把严浩翔抵在车门上接吻。我吓得连忙掉头钻进电梯,掏出手机点击和丁妙妙的对话框就开始劈里啪啦疯狂打字,屏幕都快要冒火星——

  苍天大地啊,如果我有罪,那么请让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看见贺峻霖和严浩翔在车库亲嘴!

  消息发出去之后,感觉我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

  手机震动一下,我划开,丁妙妙在群聊里拍了拍我。

  很多人拍了拍我。

  我这才发现,我发到群里去了。

  贺峻霖也拍了拍我。

  我的精神状态又不稳定了。

  

  贺峻霖笑得慈眉善目如沐春风,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请坐。我脑子一抽,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你死,赶紧举起三指指天发誓:“不造谣不传谣!”

  丁妙妙在旁边跳脚,“哎呀,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遇见问题怎么不会冷静处理呢?啊,居然都没拍张照片再走,什么破心理素质!”

  “爱卿平身吧。”贺峻霖凉飕飕地看我一眼,帮我把果汁倒上。

  我哆哆嗦嗦道:“有有有有有有毒吗?”

  贺峻霖和颜悦色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有。”

  托我的福,这周的部门团建变成我一个人的升堂威武。KTV里的灯球五光十色,背景音是各同事的天籁之音或鬼哭狼嚎,贺峻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喝酒。本着领导让我往西我决不敢往东的原则,杯子一空我就满上,连着倒完好几瓶之后,贺峻霖轻声说,我们还是分手了。

  一瞬间,包厢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可能是重蹈覆辙了三年前那次的境地,也可能是他们之间许久未见,产生了许多新的不容忽视却无法解决的问题。安静过后,群魔乱舞照旧。贺峻霖起身把账结了,说他喝了酒,麻烦我开车送他回家。

  贺峻霖在车上哭了,他说他和严浩翔总是试图瞒住对方很多事情,但很少成功。他和严浩翔在分别之前明明有一箩筐的话要讲,他们都想要把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再说再见,然而直到最后,两个人却只遥遥相望一眼,便各自走各自的路去了。他伸出手把车上的音响声音调大,尽管这对掩盖他的哽咽徒劳无益。

  他是我的初恋。贺峻霖细细回想着,严浩翔多情的眼睛,微微向下的嘴角,身上的几颗小痣。还有严浩翔的隐藏职业是厨房杀手,煮个泡面都能让锅里冒火。他想到这,抽泣之余竟然还能笑出来。

  贺峻霖说:“那回特别搞笑,严浩翔都准备拿手机打119了——哎,你知道锅里着火应该怎么做吗?”

  我仿佛一个上着课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倒霉学生,一板一眼答:“我记得是把锅盖盖上去……?”

“你看,大家都知道的知识。他这人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什么,反正没装多少常识。”贺峻霖语气轻快道。

 

  梁博在唱《日落大道》,我们走在路的两边,我们走在路的中间,看着金色的阳光把一切都铺满。

  但这不对,因为冬天的傍晚没有金色的阳光,只有街边的灯笼遥远地一盏盏亮起,制造着一个光怪陆离的爱的谎言。

  

  我和丁妙妙以前总觉得贺峻霖当断不断,不符合现代社会所提倡歌颂的短时间高收益。在人人都爱吃速食的时代,贺峻霖和严浩翔用了很长时间熬一锅粥,一不小心粥洒了,烫的俩人又疼又肿,从此以后干脆甩手退出厨艺界,从此只喝水,不吃饭。

  对了,听说严浩翔回加拿大了,听说老总准备把贺峻霖提成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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